从制作工艺的角度观察,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器形偏大、地位崇高或形制功能固定的品类,这些品类往往被当作主要的器形,选用大块玉料制作,而所裁切下来的余料,在玉料珍贵不易取得的现实环境里仍然会被继续使用,制成其他器物。由于此一现象普遍存在于各代,本文无法一一详述,因此选取玉环和玉璧外侧的弧形边料为例,说明余料应用的设计方法。
一、弧形余料—玉带钩
玉带钩是服饰玉之一,必须固定在腰带一端以钩环,器身略高,可以用玉环外侧的边料制作,在造型上会保留环外边料的特征。
例如图一为汉代的玉带钩,此器左上方是钩首,雕琢为延颈上仰的龙首形状,龙身向右延展为钩身,表面浅浮雕螭龙纹饰,钩身下方突出一个柱状方底的钩钮,符合玉带钩的基本造型。
但是玉带钩的钩身由窄渐宽,是比较少见的形状,仔细观察它的边缘,其中一边呈弧形弯曲,弯曲的弧度与同一时期的玉环相合,因此知道此器是用玉环外侧的边料制作而成的。
玉工基于省工省料的精神,不把原来的弧形外廓切磨均整,反而顺著它的弧度加大钩身的宽度,表面加琢浅浮雕螭龙纹,利用逐渐开展的器面安排螭龙纹的肢体,使其呈现扭身摆尾的动感。
二、弧形余料—玉剑璏
玉剑璏是剑饰玉之一,它的功能是固定在剑鞘中间,用来穿系佩挂之绳,所以造型多呈长方体,并且有一个矩形的系绑孔,但是若以玉环边料制作的话,造型会有显著的差异。
例如图二为汉代的玉剑璏,此器的形状并不均整,正面近似觽形,一边呈圆弧状,另外一边为折角方形,表面用浅浮雕和镂空技法制作为延颈回首、匐身前进的螭龙,其下突出一个系绑孔,长度较短,边缘亦呈弧形,使用功能与标准的长方形剑璏相同。
将此器如图中所示,由侧边立起,可以看到它的弧形边缘与玉环相当,显然是用玉环外侧的边料制作而成的,玉工采用依料施工的方式布局,将弧形边缘两端的尖角雕琢成飘举的鬣毛与竖起的长尾,平直的长边透雕勾卷的兽毛及屈折有力的足爪,运用多视点的角度取象与平面立体化的技法,营造出活泼生动的感觉。
三、弧形余料—玉觿
玉觿是组佩饰最下端的组件,典型样式为头粗尾细、器身弯曲之状,颇适合用璧外边料来制作。
例如图三为汉代的龙形玉饰,龙首由侧面角度取象,翘鼻张口,面向左方,口中露出尖牙,头顶上的鬣毛朝后飘扬,身体曲折向下,表面用凹弧面技法雕琢屈肘有力的腿部和足爪,尾端收尖,款摆于后。全器虽无系带孔,但是鬣毛和颈背之间的镂空可以向上串连其他玉饰,发挥玉觿的功能。
由于玉龙从鬣毛、龙身至尾端的外缘形成一道圆弧形的边廓,弧度与玉璧相当,因此可知此器是用璧外边料制作而成的,类似的形制特征亦可见于西汉南越王墓所出土的龙形玉觿上。
四、弧形余料—玉剑珌
玉剑珌是剑饰玉之一,位于剑鞘底端,大多为中间较厚、两侧渐薄、横断面如梭的梯形,若以玉环外侧的边料制作时,常有突出于基本造型的出廓纹饰。
例如图四为汉代的玉剑珌,此器的主体部分为梯形,顶部有孔,是插嵌剑鞘之处。但是它的左边有L形的突出,右下方亦有三角形的镂空装饰,与一般玉剑珌的形状不同。将其如图中所示侧放时,不难发现玉剑珌底部的边廓呈圆弧形,且弧度与玉环相当,显然是用玉环外侧的边料制作而成的。
玉工先于此块边料上规划出梯形主体部分,保留梯形主体表面的较厚玉料,制作高浮雕螭龙纹的龙首、龙身及足爪,并将部分肢体延伸至梯形以外的边料上,运用透雕技法突显其形状,成为出廓剑珌的新样式。
五、弧形余料—玉饰
当玉环外侧的边料弯曲弧度大而细长时,无法制作特定的品类,也仍会顺著玉料的形状设计出某种造型来。
例如图五为汉代的玉饰,此器的造型非常独特,中上方有一个螭龙的头部作侧转状,龙身向下弯曲为弧形,肩肘往前延伸,好像两条手臂一般由分至合的交握在一起,除了龙首形象清晰之外,身躯和四肢都颇为抽象。
由于此器的弯曲弧度已过半圆,若以完整的玉石制作,势必要切除不少玉料,并不符合省工省料的基本常态,而且其内缘可容纳一个较小的玉环,所以推测它是用玉环外侧的余料制作而成的器物。
从上述五个例子中,我们可以看到汉代玉工在省工省料的原则下,以物尽其用的态度制作玉器,将主器形以外的剩余边料转化为有用的物件,极富巧思与创意。下期将以战国玉龙为主题,介绍片状玉料的形纹设计。